Sauvignon

掉漆（上）

简介：冬天过去，郑云龙的心里掉了一块漆。

须知：时间线不以实际为准，为剧情服务。

内容纯属杜撰，灵感源于郑云龙QQ音乐一天循环39次希拉草原以及他常听的《Falling Slowly》。

以及是happy ending.

01.

天花板上掉了块漆，在雪白的墙壁中间很显眼，灰色的水泥像个黑洞，深不见底，郑云龙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好像得补上，他伸出手比划，墙壁中心凭空出现一个污点，实在是很影响美观，可为了这一点点残缺去买一整桶漆，又好像不值。

 

他很少有这样的放松时刻，可以去想想鸡毛蒜皮，甚至悠闲得毫无睡意。手中的烟烧到滤嘴被随意丢下床，成为这暗夜里的唯一光源。郑云龙嗅着那一点烟味直至散尽，接着又点一根，再点一根。他不抽，任由它燃尽，像擦燃火柴的女孩不断点火取暖，他续着这丝丝缕缕的烟火气，好凭此去等待黎明。

 

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漫长，河流甚至不会结冰，郑云龙的事业仿也佛走入了春天，迎来破冰。

演完怪医后突然冒出来的粉丝改变了他的生活。她们亲切地叫他大龙，给他写带有祝福的信，甚至看完了他的每一场演出。而其实对郑云龙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她们给予的肯定。他本以为人生要永远艰难下去。郑云龙从没想过放弃音乐剧，但现在似乎更有动力。

终于终于，曾经在商场送票备受冷落的少年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星星，他攒够了钱，可以给胖子买更好的猫粮，也可以为自己添置一件皮衣。

 

而即便是这样，冬天终究还是折磨人的。一件皮衣抵御不了一冬天的寒冷，而早些年的奔波又消耗了少年的身体，感冒发烧因此成了家常便饭，郑云龙独在异乡，久病成医。

他常常剧院医院两头跑，在过度的体力消耗与病痛间来回转，闲下来的时候更是哪儿也不想去，索性闷在家里喝酒，或者提升厨艺，更多时候是在铁架床上睡觉。

医生要他禁烟禁酒，可他根本管不住自己。

 

郑云龙是个自制力很差的人。

他做不到日日早起，餐餐不落，甚至连看病都不太积极。在以前的时候，有人帮他记着，把他管着，他可以活得任性；可现在不同，独在异乡，他得学会照顾自己。他于是学会了做饭，学会了交水电费，学会了很多大人的事情，可还是学不会排解忧郁。他把烟一盒盒地抽，把酒一瓶瓶地灌，意识脱离身体，眼泪脱离眼睛，于是冬天就这样过去。

 

他觉得自己的心不再完整，好像掉了一块漆。

 

 

02.

冬天就这样过去，郑云龙的心里掉了一块漆。

 

他犯不着为这一点空白去填补什么，就像天花板上那块突兀的水泥，犯不着他去在意。但南方的夏季总是湿热的，浸润了水汽的墙壁像燃烧过的烟叶，一片片剥落下来，烟灰被弹掉逝入风里，而落漆被扫进簸箕，恰好拼成一颗破碎的心。

原来掉漆是破碎的开始。就好像一颗苹果的腐烂，催熟了整个果园。

怎么办啊，怎么办？我不知道。我哪儿知道？郑云龙烦躁地盯着斑驳的天花板，不一会儿沉沉睡去。他一惯擅长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好像只要闭上眼睛，天花板就仍然干净，好像进入梦里，思念就无迹可寻。毕竟他从来都不擅长修复这种事情，无论是物品还是关系。

他是在收到邮件时才恍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郑云龙不是个对节日抱有太大热情的人，他的生活里也没有那么多的仪式感。很多时候他做一件事，不是出于什么特殊原因，只是想做，于是就那么做了而已。就像他心血来潮做了一桌子好菜，并不是因为家里有客人要招待，只是看到了好的菜谱而已。

 

邮件中的文件是个视频，将很多人的生日祝福粗糙地剪辑到一起，他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手笔。很多许久不曾联系的大学同学，用熟悉的语气说着祝福的话语，这很难让人不受感动，何况这个人是郑云龙。而谁又有这个能力把他们召集？

他在这个时候才隐隐感到那片空白是什么，他看了好几遍视频，也没看到发件人的身影。思念像是不小心种下的魔法豌豆，只消一点浇灌就疯狂长上去，深入到云端里。郑云龙关掉电脑，黑色的屏幕上出现他流泪的眼睛。他用泪水浇灌了这颗种子。

郑云龙是个爱哭的人，他从来不会去否认这一点。就像他做任何事都坦坦荡荡，不怕人诟病，就像他开始爱一个人，从来不去计较是不是公平。他躺在出租屋的铁架床上，含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他找不到打火机，只好在脑海中想象烟味，以此来获得慰藉。

 

烟草的味道又苦又香，涩后回甜，抽多了就容易上瘾。而阿云嘎是又甜又苦的，他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好像愿意把整个世界都给你，而郑云龙索取无度，终于把甜头尝尽，世界尽头只剩苦海无垠。贪婪的债需要寂寞来偿还，就像爬山，一旦登顶，从今往后，再怎么走都只是下坡路而已。

 

郑云龙需要慰藉品，就好像人需要动力。他要借香烟得渡漫漫长夜，他要拿酒精换个好睡眠。他可以续一夜余烟，却续不起一段旧缘。阿云嘎的来件像一把软刃，他感到自己的心被剖开，外壳被剥落，从那片空缺裂开的缝隙开始，他的保护壳分崩离析，像不断掉落的漆片，碎到他难以控制的地步。

 

03.

神爱世人，而这份公正的爱更像是一种残忍，它要求众生平等，不允偏私。

 

如果你要从旁人的口中了解阿云嘎，多半会得到数不清的赞美和褒奖，而少数的也绝非差评，只是答话者因难言的情愫羞怯导致的沉默。纵然初次相遇时少年下垂的嘴角令人无所适从，但一经相处过后，再刻薄的人也难免会被他打动。

此话并非夸张。在北舞担任班长时期，阿云嘎曾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以郑云龙为首的狂劲小伙们收拾的服服帖帖，并成为大家心中地位不可撼动的老班长，群魔之首枕在他的大腿上怡然自得，笑得像只傻乎乎的骆驼。

 

郑云龙有一双很大的、骆驼一样的眼睛，这意味着，当他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你从他的眼中就能读出情绪。当然，这种情况只存在于尚未成为社会人的龙哥身上，那时候他还是一只傻骆驼，还没进化成聪明的猫科动物。

比如，当他垂着眼皮注视着授课老师的时候，你会明白此刻的他十分需要睡眠，甚至会被眼中强烈的睡意感染成为共犯。而当他瞪大眼睛注视肖杰的时候，他准是又忘记完成作业，试图以茫然的神情蒙混过关，虽然他不知道肖杰最后是被他凸起的巨大眼球吓到才放他一马，但好在殊途同归，他总算躲过一劫。

总之，郑云龙的眼睛是扇窗户，通过他的双眼，你可以看到他所看到的世界。

 

郑云龙的眼睛不会说谎，也许他的嘴巴会，但眼睛不。这双眼睛从来不懂何为含蓄，它的主人要是对你满怀爱意，就会直勾勾地盯着你，一刻不离。因此纵使郑云龙千般抵赖，也阻止不了所有人知晓他对阿云嘎的爱慕之情。

 

那阿云嘎呢，他知道吗？

当然。

当一个人沉默地注视着你，你怎么能不知道这是爱情？

 

所以在毕业大戏首演结束的当晚，在Colins和Angel的第一个吻后，在一个男孩将另一个男孩堵在巷子里时，在郑云龙对阿云嘎表明心迹前，阿云嘎率先打破沉默，避免了一切结果，他对郑云龙说：

“大龙，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可是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好兄弟。”